Oct 26, 2003

人生的移動

在這個城市,我用習慣的速度移動,同一方向前往不同的目的地,人生有許多不肯放棄的堅持與夢想,在身旁許多不安定的呼吸聲中,我卻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,從來沒有一條路是容易的,即使坐公車可以到、搭捷運可以到、開著車可以到,身邊的人物與風景都把我帶往不同的旅程,在某些時刻,除了自己我也感受到別人,是雲淡風清亦或欣喜憤怒,過於用力的情緒,扭曲著同一張臉龐,一張臉,有好多故事。
八點鐘的捷運,上班族很趕時間,神采裡有自信也有疲憊,拖著身軀繼續一天循環的人、多過滿懷期待創造不同開始的人,這裡的故事很刻板,在上車下車之間不斷地趕路,雙腳會下意識地在到站時,走向下一個月台,月台上卡位的藝術,決定你是否能通往下一站的位置,即使擁有速度,心思仍不得閒。在這短暫的旅程中,我們用有效率的方式趕上自己的人生,每一站都有短暫交會的乘客參與,如同生命中的過客一般,能引起我們興趣參與生命的人並不多,正如我也在別人的生命中上車、下車,然後在某一個轉運站各分東西。
也許是用慣了安全的表情,嘴角上揚15度,別人已經難以輕易地用0.1秒察覺身邊經過的人到底有多少情緒,冷漠的對待成為這城市定義的禮貌,習慣用隱私當作不願交流的理由。
因為依附這個地球太緊,已經摸索出彼此的對待之道,唯有在雙腳遠離地面時,才微微感覺到胸口可以呼吸,我在地球表面移動,就像是在夢想與現實中移動,在不熟悉的語言與文化中,才終於可以不懂規範的瀟灑,因為保護與拒絕的能力有限,我在不同的文化中被生吞活剝吐出一個真實的自己。在夏威夷機場,我看到充滿勇氣與堅持的我,在芝加哥機場,我看到說著癟腳廣東話卻帶著柔軟心的我,移動讓我遠離了在台北的家,移動卻也讓我回到心的家。
其實移動的從來不是身體,是心。是心決定要移動的方向,是心決定了要移動的距離,因為心不安,所以向遠方眺望,渴望在那看不見的某個山巔,有一片救贖心靈的寧靜,在那裡心會浮起安適的微笑,不用尋找、不用趕路、不用量測安全距離。
但是心偶爾會迷路,迷失在身份的山嵐裡模糊了自己的樣子,擺弄著身份的遊戲,在不同的角色間移動,同一張嘴巴說著不同的話語,時而謙卑,時而高傲,掂算著自己的籌碼,決定游移的方向。雙腳以有限的速度在空間中移動,移動的再遠,都不難找到回家的方向,而心呢?毫秒之間移動,已是天堂地獄的差別。
說是怕走的遠,卻更怕心離的遠,
遊牧民族為求肥美牧草而遷徙,人為求安定而移動。希望在奔波之間得到勞累的報償,希望移動的終點是永恆的休憩,在這一路上,每個人用不同的姿態前進,
與人群錯身、與自己錯身,我總會在移動的列車上,看到某一個自己,在孩子的笑容裡,看到另一個自己,兩個往不同方向前進的旅客,卻渴望在地球的某一端交會,不同的腳步聲卻期待心靈在相同的頻率共振,趕路只是藉口,不管去到多遠最後也只想回家,歲月垂直的移動我們的生命,我們平行的擴展可行的距離,
如果移動不是為了與更多人相遇,在過程中喚醒更多的自己,那選擇在原地空轉結果看來也並無相異。
在不同的交通工具上,終於不再趕路,速度不是到達目的地唯一的衡量,我也不再在不同的角色中安排自己、不再心慌,終於體會了來往的表情,終於嘴巴說了跟心相同的話,終於在外的每一刻都像回到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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